沈致再次接到了段玉的电话。
段玉告诉她，他妈，也就是沈致的前婆婆，病危了，想见她。
听到这个导致他们分道扬镳的前婆婆的消息，沈致唏嘘不已。
曾经婆婆能吃能睡能跳舞，那活力满满的样子仿佛还在昨天，怎么今天就病危了？
沈致立刻起身就往医院赶。
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她见到了前夫段玉。
段玉一脸憔悴，胡子拉碴，跟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判若两人。
沈致的出现，让段玉晦暗的眸子闪出了光亮。
“妈……阿姨怎么了？”
“消化道大出血。沈致啊，你说对了，我妈，确实毁在了吃上。”
多年后重提这句导致他们离婚的话，段玉没有当年那怒发冲冠的气势，只有浓浓的哀伤和无奈。
沈致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都是因为，婆婆爱吃。
可笑吧？爱吃算什么缺点呢？但就能让相爱的两人，不得不渐行渐远。
段玉是单亲家庭，从小跟着母亲长大。
婚前，段玉说，他妈是个吃货。
因为小时候物质极度匮乏，常常吃不饱。现在生活好了，她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吃。
天塌下来，都不影响她吃饭。
沈致只觉得有趣。她有个闺蜜也是吃货，是个没啥坏心眼的傻大姐。
所以她也想当然认为，婆婆也是如此。
小两口有了儿子小玉以后，婆婆就自告奋勇来帮带孩子了。
沈致举双手赞成。
婆婆跟沈致说：“沈致啊，妈来，没啥别的爱好，就爱吃那么一口，你可千万别短了我这个老婆子的嘴啊！”
沈致笑着说：“瞧你说的，你是我婆婆，我还能不让你吃饱吗？”
转眼到了沈致生日。
这一天刚好是周末，沈致打算约自己要好的同事，来家里帮庆祝生日。
这天一大早，沈致跟段玉就起床了。
见小玉有人带了，婆婆就说到小区广场跟邻居跳广场舞去了。
段玉叮嘱婆婆，中午有客人来，让婆婆早点回家，也能帮招呼着点。
段玉和沈致带着小玉去买菜。一回到家就热火朝天忙了起来，一直忙到大中午，才把一大桌子菜做好。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段玉就跟沈致出门去蛋糕店把早上订的蛋糕拿回来，并且买了饮料在单元楼下等着。
等人来齐了以后，大家其乐融融进屋。
一进门，所有人愣住了。
只见婆婆坐在餐桌前，正大快朵颐。
见到大家进来，她用沾着米粒的筷子指来指去，招呼大家说：“你们来啦，快过来吃，沈致今天做的菜不错！”
沈致暗叫不好，她来到桌前，只见桌上的菜，都被动了很多。
段玉看到沈致的脸沉了下来，赶紧问婆婆：“妈，你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你有客人要来，让你早点回来招呼客人吗，你怎么先吃上了？”
“你让我早点回来，我不是早点回来了嘛。跳了一上午的舞，饿死了。这不还有很多菜吗？”
好好的一桌菜，沈致为了色香味俱全，还特地摆了造型，全被婆婆弄乱了。
气氛一度很尴尬。
跟沈致最要好的闺蜜秦甜打了个圆场：“没事没事，我们不介意。大家坐下来吧！”
可大伙儿坐下来以后，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只见婆婆筷子上的米粒也不吃干净就去夹菜，
这个菜翻翻，那个菜翻翻，好多菜里都混杂了些许米粒。
有的时候，她夹起一块肉，放到嘴边咬了咬，嘟囔了一句“太硬了” ，就又放回了盘里。
段玉在桌子下面踢了踢婆婆，婆婆头都没抬：“段玉别闹，招呼大家，你妈我饿着呢！”
“这顿饭，没有办法吃下去了！”沈致气呼呼站了起来：“走，我们去饭店！”
大家听沈致这么一说，也赶紧起身告辞。
沈致看都没看婆婆一眼，一把抱起小玉，就带着大伙往门外走。
段玉感觉丢尽了脸：“妈，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了？不就没帮着招待客人吗？那是你们的客人，又不是我的！我累了一上午，还不许我吃饭了？我来的时候，你们怎么答应我的？”
刚迈出门的沈致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关上了门。
好好的一个生日，让所有人的心里都不是那么舒服。
晚上，沈致在家里跟婆婆吵了起来。
“妈，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我有多丢人？你先吃就算了，你的吃相也太丑了！”
婆婆不以为然。“怎么丢人了，这是我的家，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说着翻了个白眼。
“嫌丢人，下次你就别让他们上家里来。好东西都让外人吃了去，有劲吗？”
沈致望着婆婆那张老肉纵横的脸，心里一阵烦躁。
她顿时觉得，如果用对牛弹琴来形容此刻她跟婆婆的扯皮，都侮辱了牛。
这天，婆婆回来跟沈致段玉说，今天跟她一起跳舞的王大妈，突然就中风了。她年纪也大了，应该要去检查检查身体了。
沈致讥讽她，能吃能睡的，体型一直横向发展，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婆婆说，王大妈原来身体也倍棒，说倒下就倒下了，死活闹着要去。
沈致段玉只能依她。
婆婆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一家体检机构，非要去那里体检。
沈致听说过，那是一家国际体检机构，本地没有，收费很高，也很难预约。
沈致差点以为，那个王大妈中风是假，宣传体检机构是真了。
小两口为了满足老娘年老惜命不信任国医的心理，只能硬着头皮帮婆婆订了一个老年套餐，花了几千大洋，并预约了一个日子。
因为休息日都爆满，体检只得安排在平时。
体检前一天，小两口就请了假，带着婆婆赶到体检机构所在地。
第二天一大早，婆婆就把小两口喊起来，生怕迟到了。
小两口匆忙起床洗漱，等收拾妥当后，发现婆婆不见了。
打了电话给婆婆，婆婆说在楼下餐厅吃早饭。
“妈！你怎么吃起东西了？”婆婆正在把一个烧卖往嘴里塞。
婆婆一个眼神瞪过来，直瞪得沈致心里发毛。
此刻，她觉得婆婆真是面目可憎。
联想到连日以来婆婆的所作所为，她再也忍不住，说：“你一顿不吃会死？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体检都要在一大早，就是让你空腹！”
婆婆一听，立马炸毛。
“好你个沈致，我帮你带娃，你还不许我吃东西了？这酒店的早餐免费，不吃白不吃！我年轻的时候根本没东西吃！现在生活好了，我想吃就要吃！”
“上回你生日开始就对我横眉冷对的，屁大的事，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儿媳妇不让自己的婆婆吃饱！你别嚣张，这个家有我儿子，还轮不到你做主！什么空腹不空腹的，我就不信体检还不能吃饭了！”
段玉见婆媳二人一大早就吵，疲惫不堪。“妈，其实你确实不该吃的。昨儿我跟你讲过，你怎么还吃？”
婆婆不可置信地看着段玉，那眼神好像在说，连你也要饿死你老妈？
沈致直接回房重新躺到床上，工作连轴转，请个假风尘仆仆到这里来折腾啥劲呢！不如休息休息！
段玉张了张口，也没说什么。
门外传来段玉的劝阻跟婆婆的骂骂咧咧，然后渐渐平静。
没多久，段玉跟婆婆就回来了。
沈致正在桌前，重新买了早餐在吃。
婆婆拿起一个鸡蛋开始敲，又开始骂骂咧咧：“你说我们大老远来的，一句体检结果不准确，就打发我们回来了？”
沈致一个眼神都没给婆婆，只是望向段玉。
段玉解释，因为很多项目需要空腹，婆婆吃过东西，人家觉得结果会不准，让重新预约，下次再来。
呵呵，这样的结果，意料之中。沈致冷笑一声。
回程的路上，婆婆还在喋喋不休。
“妈，是你自己不听，怪不得别人，你别再说了。我跟沈致工作那么忙，陪你白白折腾，我们还没说什么呢！”
“你们年轻人折腾下怎么了？最大的受害者不是我吗？”
没人应答，一旁的沈致直接在网上把那个套餐给退了。
真不知道，是不是在她眼里，食物就是她亲娘。
沈致很想发泄一通，可段玉每次都让她忍耐。
说他妈受尽饿肚子的苦，现在恨不得把过去所有没吃上的东西吃回来。
她理解过过物质生活不丰富时期的人，但老一辈，哪个不是这么走过来的，吃相那么难看的，也只有婆婆一个。
她也想找别人倾诉，但说出去，人家只会说，“你婆婆没有什么别的毛病，不就是爱吃吗？自己给自己找口舌。”
是啊，别人都觉得婆婆没啥大问题。
可为什么沈致已经那么努力忽视婆婆的所作所为，却还是看不开呢？
连续几日，沈致都是昏昏沉沉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吃什么也没啥兴趣，反而对话梅情有独钟。
因着前几天吃了豇豆，沈致怀疑是豇豆没炒熟，让她有点中毒了。
结果去医院一查，把段玉逗乐了，沈致怀上了小宝。
此时小玉才两岁。
爸妈得知女儿又有喜，赶紧买了营养品就来看她。
爸爸喜不自禁，跟段玉说，“段玉啊，你看，我们也只有沈致这一个女儿，当初结婚的时候，一大半都是我们出的。生小玉的时候，我们也没跟你们争什么，这小宝，我希望能够跟我家姓沈。你怎么看呢？”
段玉忙不迭答应着：“爸，别说是小宝跟沈致姓，就算当初提出小玉跟沈致姓，我也没意见。我知道你们付出了很多。跟谁姓不都是我的孩子吗？再说，妈妈最大，沈致是我们家的老大。”
见女婿爽快地表了态，爸妈很满意。
婆婆在一边嘟囔：“还妈妈最大，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这不跟老段家姓，不就不是我家孩子么？”
沈致妈一听，倒是火了。“亲家，小玉跟你老段家姓，也没见你多上心啊，你连孩子拉了粑粑，也只想着自己吃饱了再给孩子换啊！”
沈致妈话里的讽刺太明显，让婆婆脸青一阵白一阵。
前段日子，婆婆带小玉的时候，小玉拉了粑粑，大夏天的，婆婆却想着先吃饭再换。
等她吃过饭以后，又忘记了这回事。
因为长时间捂着，小玉得了严重的红屁股，天天哭闹，可把沈致心疼坏了。
还是沈致爸打了圆场：“亲家说笑了，姓氏不决定血缘。小玉虽是姓段，但我们哪个当他是外人了？孙子外孙，一个是儿子的血脉，一个是女儿的血脉，对我们老一辈来说，亲疏都是一样的。你说对吗？”
“是是是。”婆婆忙不迭答应。因为她已经看到段玉沉下去的脸。
沈致的心里一阵畅快。
说实话，她就爱看婆婆被儿子训了以后吃瘪的模样。
但这种情况，也只有在自己父母在场的时候才会出现。
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沈致得了重感冒。
因为怀着小宝，沈致不敢吃药，只能硬抗。
小玉年幼，生怕他被沈致传染，于是小两口听从医生的建议，让小玉隔离。
让婆婆带小玉回农村，沈致是万万不可能放心的。
以她的德行，还指不定把小宝带成啥样呢。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爸妈家最稳妥。
婆婆到沈致娘家带小玉，沈致妈每天都会回来做饭，无非就是多做一点而已。
再加上他们也特别疼爱小玉，巴不得小玉天天在跟前呢。
段玉同意沈致的建议。
婆婆一听，得知在沈致家只要带着小玉，其他的一切都由沈致爸妈操心，她背起包，麻溜就上了沈致爸的车。
小两口是生活在省城，而沈致娘家在县城，来回大概要两个小时。
到沈致娘家后，可以说婆婆过上了主子般的生活。
她甚至连楼都不用下，沈致妈把三餐做好端上楼。充其量晚上带娃睡个觉。
婆婆就成天抱着沈致给她的平板电脑看得起劲。
婆婆之前说家里的网络电视她不会调，想看那种一打开就有电视的，边说边盯着沈致的ipad。
沈致心领神会双手奉上。反正那个ipad版本也旧了，她正想换台新的。
沈致妈说，“你婆婆哪是来带娃的，就是来享福的！饭我做，衣服我洗，带小玉出去是你爸来，她就张一张嘴！”
沈致妈颇有微词，沈致爸却让她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毕竟，家里马上又要添丁，婆婆还是需要搭把手。
婆婆不在，沈致着实过了一段轻松的日子。
但因此让妈妈受累，沈致过意不去。
每次视频，她都要安慰妈妈。
妈妈让她放宽心，安心养胎。为了女儿，为了外孙，她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伺候亲家母。
一天深夜，小两口已经准备睡下，突然铃声大作。
段玉接起电话，电话里瞬时响起了婆婆的哭诉，以及丈母娘骂骂咧咧和老丈人的大声劝阻。
“段玉啊，你赶紧来看妈，你丈母娘要把你妈弄死了哇！”
来不及细想，小两口开着车就往娘家赶。
看见女儿女婿回来了，沈致爸妈赶紧把沈致扶进来。
沈致妈对着一旁气鼓鼓的婆婆骂道：“就知道挑事儿，大半夜的折腾儿女来劲，不让你打电话你非打！”
婆婆站起身来不甘示弱：“我要不打电话，你们俩会欺负死我一个人！”
在沈致爸的叙述中，小两口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平时老两口上班，早上准备好早餐，中午晚上都是由沈致妈从单位赶回来给婆婆做饭的。
今天中午的时候，下了一场大暴雨。沈致妈都是骑电动车上班，就想着那么大雨，中午就不要来回折腾了。视线不好，路也不好走。
于是打电话给家里的婆婆，让她随便去厨房做点什么吃。
结果婆婆就有了意见。
晚上，尽管沈致妈特地多做了两个菜补偿婆婆，可是婆婆还是一直叨叨念念。
这不，沈致妈实在忍受不了婆婆的叽叽歪歪，连带着多日来的不满，一并发泄了出来。
沈致冷冷地问婆婆：“什么叫客随主便，你不知道吗？你就自己做一顿饭怎么了？还非要我妈冒着大雨给你做饭？我妈的安全，比不上你的一顿饭？你真当她是你的丫鬟？”
“我可没眼巴巴喊着要来，是你们请我来的！你们怠慢客人，还有理了？！我带小玉，哪有时间做饭？我一顿不吃胃就不舒服，到现在还疼呢！”
段玉拉拉母亲：“就这么点事？那你刚才说什么你快死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这么说，你们能回来吗？”
此刻，沈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觉得婆婆就像是个臭膏药，贴在身上，撕都撕不掉。
这么点事，还是她无理取闹，她就是要把所有人都闹得不愉快。
一向好脾气的沈致爸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亲家，你过分了。段玉，你来评个理吧！”
段玉自知理亏：“对不起，爸。”
“我女儿嫁到你家也那么长时间了，可以说没享到一点点福，尽被你折腾了！”沈致妈愤愤不平。
“享福？嫁到我家可不是为了享福的！我年轻时候半点福没享过，她凭什么享？”婆婆双手抱胸。
“没奢望享你什么福，只要你不出幺蛾子！你看看你胖成了什么样子！再看看沈致，人家哪个姑娘怀孕不被养得珠圆玉润，就她，连续怀两个孩子，不停在瘦！”
“我让她那么快生二胎了？她那么快怀孕，也是你这个当妈的没教她怎么避孕！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
沈致是自己一个人就能怀孕的吗？
见自己的妈越说越离谱，新一轮战役似乎一触即发。段玉赶紧示意老娘闭嘴。
“你妈真是low到家了！”沈致甩出这句话就上了楼。
对上丈母娘担忧的眼神，段玉赶紧跟了上去。
没有人再理会婆婆。
沈致是在一个凌晨肚子开始疼的。
为了避免诈胡，段玉把沈致送进医院以后，等医生检查她确实临产了，这才打电话给沈致爸妈。
沈致爸妈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往医院赶。
因为怕段玉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们自然是想越早出发越好。
可婆婆却一直磨磨唧唧，动作超慢。
好不容易临上车了，又一拍大腿，“呀，我的平板没带！”
沈致妈急得大喊：“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个东西！”
沈致爸一脸严肃，拉了拉妻子，示意她忍耐。
婆婆终于坐上车以后，沈致爸立马开车往省城出发。
婆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亲家，你看这出门急，也没吃早饭，你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吃个早饭？”
沈致妈终于忍不住了。她毫不留情出言讥讽：“你只想着你没吃早饭，你有想过那么长时间，你儿子一个人在医院忙上忙下，有没有吃饭？还有沈致，算了，我不说了，你要想到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
婆婆一听这话，立刻住了嘴，表情比吃屎还难看。
她气鼓鼓望着窗外，当然也没有人再搭理她。
这边，沈致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从凌晨疼到清晨，宫口始终才开了一指。医生给她上了催产素。
尽管很快就有了规律宫缩，但也只打雷不下雨，宫口迟迟不开。
等沈致爸妈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跟产房外的段玉讲，胎心减慢，必须马上手术。
段玉自然忙不迭表示，听医生的。
沈致爸妈知道状况以后，也表示，立马手术，一定要确保母婴平安。
送手术室的路上，段玉一直握住沈致的手。
沈致浑身冰冷，不停颤抖。
可把段玉和沈致爸妈紧张坏了。
在手术室外，段玉帮沈致打气，让她不要害怕。这才让医生把她推进去。
红灯亮起，所有人开始了焦灼的等待。
婆婆坐不住了，她问段玉：“儿子，你媳妇不会有事吧？”
“妈，沈致不会有事的，这是专业的妇幼医院。”
“那可不一定啊，你看我们村子里，那生孩子生不下来，死在手术台上的好几个呢！”
声音很大，不光引得沈致爸妈窝火不已，连别的家属都一脸异样看过来。
段玉看出岳父岳母正压着火，赶紧压低声音对婆婆说：“妈，你胡说什么呢！沈致在手术，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婆婆不做声了，很快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对段玉说：“儿子，你看你能不能带我去吃个饭？这一大早就被喊醒，饭都没吃呢！反正你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我想吃城南的小笼包……”
“妈！你能不能善良一点？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我担心沈致，担心小宝，一心期盼他们平安。沈致好歹是你的儿媳妇，你怎么只想着说丧气话，只想着吃？”
婆婆气得转身就走。别人也向她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红灯终于灭了。医生出来报喜，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听到这句话的段玉，当时就给医生跪下了。
医生连忙拉住他：“小伙子别激动，你爱人不是什么危急情况，就是一台普通剖腹产手术而已。”
段玉捂着脸，整个人都瘫倒在地。
只有他知道，此刻，他是喜悦的，放松的。
沈致被推到病房的时候，婆婆正坐在沈致的病床上边看电视边吃包子，油都滴在了床单上。
显然，婆婆又只是买了她一个人的份。
护士一脸嫌恶地吆喝：“老人家让让，怎么那么没眼力见？”
沈致出院以后，她向段玉明确提出，不想再让婆婆在这里了。
可婆婆却不愿意回去了。
她来城里以后，发现城里的东西比乡下丰富多了，也好吃多了。
而且之前她就把牛吹到村里去了，说她现在过得不知道多舒服，儿媳妇伺候她吃穿，还每月给她钱。
不光如此，连城里的亲家，都把她当上宾。
这可羡煞了一众村妇。
确实，当初段玉娶了个城里媳妇，买房婚礼一手包，已经让婆婆出了风头。现在又听说她那么滋润，都啧啧称赞她家祖坟冒青烟。
也许是自己觉得自己过分了，或者更令人信服的说法是，她确实担心沈致赶她走了，她对沈致的态度好了不少。
为了减轻小两口的负担，沈致爸妈将小玉接了回去，平时上班的话，就放在早教中心，下班去接回来。
婆婆就负责伺候沈致月子，照顾小宝。
沈致本是个不斤斤计较的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被婆婆生生逼得刻薄起来的。
这不，对于婆婆的照料，沈致挑剔了许多。
她直接跟婆婆说，她做的饭太难吃。要求婆婆去指定的店铺，买她爱吃的东西。
而且今天吃这个，明天吃那个，一天几趟，没几天就把婆婆弄得苦不堪言。
“沈致，你看你，现在也太能吃了，一天几个花样。”
沈致边吃边说：“我可跟你说啊，我现在正是补身子的时候，一顿吃得不好都影响我恢复。”
婆婆嘟囔：“真的假的，有那么矫情吗？”
沈致没有搭理她。她可都是跟婆婆学的！她就是要让婆婆尝尝当初自己的滋味。
段玉对于沈致的改变看在眼里。
老娘跟她哭诉沈致的挑剔，他也不忍老娘每天拖着老胳膊老腿去跑这跑那，就去跟沈致谈。
沈致很是失望：“段玉，我在坐月子，你妈帮我买两口吃的，你就心疼了？她在手术室外说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没见你心疼过吧！”
“她毕竟是我妈……”
又是这一句万金油！
如果当妈的作妖就能被原谅，那自己还是两个孩子的妈呢，是不是双倍作回来？
都说孩子是夫妻之间的纽带，能拉近夫妻之间的关系。
可沈致却觉得，随着两个孩子的出生，她跟段玉的关系，反而大不如前了。
婆婆从没把她当自己人，丈夫虽然口口声声说疼爱自己，却从不肯设身处地来为自己着想。
她如今，对婚姻充满了失望。
她觉得，自己快要抑郁了。
婆婆六十岁生日快到了，她想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
段玉跟沈致商量去哪里办酒比较合适。
自从生了小宝以后，沈致总觉得身体没恢复利落，她实在不想花心思去想这样的事。
再说，上回的生日被婆婆破坏，她也根本不愿意费心婆婆的生日。
无奈，段玉只能自己一个人去联系酒店。
婆婆对段玉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酒店要好，东西要好吃。
同时，她看到在家休息的沈致，指桑骂槐地说：“这年轻人心眼就是小，跟长辈计较。”
沈致听到婆婆的声音，厌恶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过去的种种经历一幕幕回放，竟然让沈致不由自主握起了拳头。
沈致淡然一笑：“妈，你放心吧，虽然我偷懒没帮你定酒店，但我肯定会送你一份大礼的！”
听到沈致这句话，婆婆的脸色才好看了起来。
转眼到了婆婆生日那天，婆婆满脸菊花笑坐在主位，一边乐呵呵地收着亲戚们纷纷递来的礼金，一边耳朵吃得像猪八戒一扇一扇。
饭局过半，婆婆的眼睛时不时往沈致身上瞄。
沈致会意，她喊来服务员，搬进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箱子。
在座的人，纷纷猜沈致送了什么礼物。
这个大箱子一看就很贵重，段玉也一脸惊喜望着沈致。
他知道沈致对母亲极其不满，没想到沈致能够不计前嫌，给母亲礼物。
“我猜，这是按摩椅？这玩意儿可贵了！”
“不对，我看这块头啊，像是那种智能取暖器！”
......
大家纷纷往贵重物品猜，让婆婆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沈致笑着在众人的期盼中拆开箱子，打开的瞬间，所有人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