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肖洁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上个月，宋明有天晚上彻夜未归，他是老板，说是跟店里员工团建，在ktv唱歌到天亮，当时，肖洁是毫不怀疑的。
没想到，昨天忽然有个辞职的员工，偷偷告诉肖洁，说其实他们那晚没去ktv，而是所有男员工都去了洗浴中心，甚至还有照片。
照片上宋明身边靠着一个大浓妆的年轻姑娘。
肖洁浑身发抖，立刻打电话给宋明，证据确凿，他无法诡辩只能承认，但是他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喝多了直接睡过去了。
他还说：“咱们这么多年了，你居然不信任我。我不会再解释了，你爱信不信！”
若是十年前，她会相信他，但是经历了十年的婚姻后，她不信了。何况，这种事她根本无从求证，员工肯定替他说话。
所以，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婚，可是才刚刚冒出这个想法，眼泪就不可抑制地涌出来，心像被人一针针地扎着。
尽管如此，她心里知道。
这婚，是离定了。
02
最初，肖洁跟宋明其实还挺美好的。
肖洁家里兄弟姐妹多，条件特别不好，勉勉强强才读了大学，每年交学费都东拼西凑。那时候，她刚认识了宋明，两人一见倾心，很快发展成恋人关系。
宋明头脑灵活，一边读大学一边创业卖电脑，那时候笔记本电脑刚普及，他很快就赚到了钱，之后他主动承担了肖洁的学费和生活费。
肖洁说，将来还钱给他。
宋明大手一挥，特豪气地说：“咱俩还说什么还的话。”
说完，还抱住肖洁吻了一下，“等我多赚点钱，一毕业咱就结婚。”
肖洁特别感动，那年他们才刚刚20岁，他不仅赚到了钱，还把她规划到了他的未来里。
她想，她这辈子都会跟着宋明了。
宋明也说到做到，大学四年他赚得钱已经够买房了，毕业后就跟肖洁求了婚。在大家都一穷二白的年代，宋明给肖洁买了2克拉的大钻戒，婚礼也办的隆重，肖洁心里高兴，嘴上怪他浪费钱。
宋明还和以前一样说：“给你花的，那就不叫浪费。”
肖洁的心啊，像升腾的热气球，一片温暖。
03
婚后，肖洁很快怀了孕。
宋明开了电脑店，也承接了一些品牌的代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成了同学里的翘楚。
肖洁也不赖，进了一家外企做策划，年收入也不错。
生了孩子后，宋明的妈妈从乡下来到城里帮他们带孩子，肖洁产假结束后就去了公司上班。
婆婆私底下跟宋明抱怨过，又不缺钱，肖洁还上什么班啊。
宋明说，“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开心就好。”
婆婆撇撇嘴，“我还不想带孩子呢。”
宋明喝了口茶，笑说：“那您别带，我请保姆。”
婆婆翻个白眼，住了嘴。
晚上肖洁回来，宋明把这些说给她听，给她乐得直笑。
笑完，她说：“你妈给我们带孩子，我是充满感激的，我多给她买买礼物，让她开开心心带孩子。”
宋明宠溺地抱着她，“真是我的好媳妇儿。”
肖洁确实把婆婆哄的很开心，心甘情愿带孩子，再也没说一句抱怨的话，一家人过得顺风顺水。
这样的日子，肖洁特别满足。
但从婚后第三年开始，她渐渐感受到了婚姻的疲惫。
04
肖洁不知道，到底是她变了，还是宋明变了，还是婚姻久了都会生病。
宋明第一次欺骗肖洁，不，应该说是她第一次发现他说谎，是有天她随口问他上周末晚上跟同事在哪里吃饭，宋明说，去东街的饭店吃饭。
她也没往心里去，结果周末她想请外地的朋友去那家饭店吃饭，打电话去预定才知道，这家饭店都关门一个多月了。
肖洁问宋明是怎么回事。
宋明顿了顿说，记错了，是去的另外一家。
肖洁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信任，没再多问，但时间一长，这种事情多了，她才开始觉得有问题。
但每次宋明都能解释得过去，有次，她多问了几遍，他不耐烦了。
“有什么好问的，我每天这么多事情，我哪能记得这么清楚呢，烦不烦啊。”
肖洁愣住，整颗心都猛然一颤，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烦这个字。
她难过得不行，眼泪直掉，宋明却已经去洗澡了，哗啦啦的水声，淹没了她的哭泣声。
她站在窗边，望着皎洁的月亮，努力去回想宋明平素的好，去抵消眼下的心痛和失望。
等宋明洗完澡出来，表面的裂缝已经被修复了。
但她心里的伤，无人知晓。
05
肖洁平时很少去店里。
自从孩子上幼儿园后，婆婆每天还要送她去上兴趣班，肖洁公司不加班时就会去电脑店帮帮忙。
店里多了一个年轻小妹，长得还挺漂亮，肖洁感受到了危险，但没表现出什么来。
晚上回家，肖洁问宋明关于店员小妹的事情，同时探究他的眼神，宋明倒不慌乱，从容地说一句：“才来一个多月，好像有男朋友了。”
肖洁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之后，肖洁去店里去得更勤了，她很快了解到，小妹叫琴琴，口才还不错，深受客户喜欢。
琴琴叫肖洁老板娘，两人聊八卦聊明星，很快就熟络了。
有一次，肖洁问琴琴男朋友做什么的。
琴琴一脸害羞：“我还没谈过男朋友呢。”
肖洁一愣，心里打了一个结。
回家，肖洁问宋明这是什么情况，宋明说，“我也不知道啊，之前好像听她说男朋友什么的，我以为有呢。”
肖洁直直地盯着他，他好似没发觉，坐在那对账。
也是从这以后，宋明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总说谈生意，应酬，早上孩子上学，他还没起床，晚上他回来时，孩子已经睡了。
有一次，幼儿园家长会，宋明说没空参加，肖洁只好请假去参加，参加完去店里找宋明，他一个人在办公室看电影。
她问了店里的员工，他一整天都一个人在办公室，肖洁气得浑身发抖，但在店里只能忍住，她问他，“你真的有这么忙吗？”
他看也没看她，“你说呢，不忙怎么赚钱？有的是线上客户，我时时刻刻都要回消息……”
肖洁怔怔地盯着他，想起他们刚恋爱那会儿，他要创业还要读书，抽时间陪她时，他说的是：“你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呢？她还重要吗？
肖洁对宋明的信任，就是从这个时候渐渐开始消失的，后来他说什么，她都会抱着怀疑的态度。
若不是琴琴跟店里的员工恋爱了，她真的会以为宋明跟琴琴有什么，不，也许真是有什么，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
肖洁从什么都不过问，到现在什么都要问。
宋明超过2个小时没回消息，她就会不停打电话给他，或者打到店里找人。
时间一久，宋明也觉得烦，有时候故意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肖洁知道后，气得浑身发抖，过去再相爱又怎样，还不是被婚姻被生活被时间打败。
那段时间，她总觉得他们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种事情。
肖洁，已经完全不信任宋明了。
06
离婚，是肖洁提出来的。
宋明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他从大声发脾气，到小声哀求。
“我都说了，是他们非要去洗浴中心，我喝得七荤八素就答应了，但是我真没叫姑娘，是他们叫的，我都睡着了。我们这么多年了，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要找早找了，会等到现在？”
肖洁呆在那，细数这些年他撒的谎，说到最后泣不成声。说的谎太多了，信任都已经耗尽，她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
“宋明，你说让我怎么信你？”
宋明直直地望着肖洁，半晌才说：“行，我也懒得解释了。离，我们明天就去。”
肖洁不甘示弱，“好。”
第二天两人就去了民政局，领完离婚证，心头的怒火似乎一下子就平息了，但又衍生出无限伤感。
这是肖洁没想到的，她以为他们会老死不相往来了。
肖洁说：“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先住公司宿舍。”
宋明说：“好，那我送你去。”
两人像平时一样坐在车上，但谁也没有说话，车窗外的绯色朝霞美得刺目，肖洁的眼泪缓缓溢出来，她看见后视镜里的宋明，也红了眼眶。
冷风灌进来，宋明下意识关窗，他知道她特别怕冷。
肖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07
离婚后，孩子跟了宋明。
原因是，婆婆可以帮忙带孩子，肖洁的爸妈带孙子都带不过来，根本顾不上她。肖洁也没办法只好答应。
好在，宋明同意她可以随时回来看孩子，也可以周末接孩子去过夜。
有时候碰了面，两人也像老朋友一样聊两句。
离婚半年后，店里生意开始衰退，店里员工走了几波，新的分店也即将开不下去了，宋明焦头烂额。
周末，肖洁来看孩子，见宋明瘦了许多，一脸憔悴。
肖洁开解了他两句，“反正是白手起家，可以从头再来。”
宋明说：“没你，怎么从头再来。”
肖洁愣了愣没说话，心里划过一丝伤感。
其实说实话，离婚半年，她仿佛尝到了离婚的甜头，她再也不用管宋明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有空陪她去旅游，更不用彻夜失眠地去想，他到底有没有出轨这种事情了。
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大概是意识到他们真的已经离婚了，宋明也终于坦白了。
“其实，那晚我是真的喝多了，大家都喝多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永远都解释不清了。我总说应酬应酬，其实不是非去不可的，是我懒得回家看孩子，还有接受你的盘问。我总觉得我赚了钱，养了家，应该有我自己的自由。但现在，我后悔了……”
肖洁眼角湿润，“你自己都解释不清，我没办法相信什么事都没发生。所以，我们只能离婚。不管怎么样，以前你对我的好，会永远在我心里。”
宋明长叹一口气。
08
遇见琴琴，是肖洁跟宋明离婚的第三年。
琴琴已经在一家家具公司做销售了，肖洁自己买了房子，挑家具的时候，琴琴叫了她一声老板娘。
两人在家具城里聊了一会儿。
琴琴说到宋明，还满口夸赞，“老板人挺好的。我那会刚出来打工，老板对我挺好的，我喜欢一个男明星，花钱追星说是我男朋友，老板还教育我说，不要网恋，不靠谱。”
肖洁的心顿了顿，心里那个结，忽然松散开了。原来，是个误会，原来他也并非说了这么多谎。
琴琴问肖洁，“老板怎么没来？你们还好吧？”
肖洁笑笑：“挺好的。”
走出家具城，秋风袭面，肖洁想起宋明来。
去年夏天，他已经再婚了，对方是个26岁的年轻女孩，今年刚生了孩子，婆婆不肯给她带孩子，她气急败坏地跟婆婆对骂，宋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女孩也不允许宋明单独跟肖洁见面，她能理解，现在去看孩子，都是打电话，让孩子自己下楼来。
有时候，她也觉得难过，他已经再婚再育了，她却还没有勇气再走进婚姻。她也想过，如果当初她选择义无反顾地相信他，会怎么样？
也许会暂时相安无事，但以后的生活总带着疑惑，时不时因为这个吵架，爆发，时间一久还是会闹到两看相厌的地步吧。
也有人说她应该为了孩子忍下去，可是孩子在这种家庭氛围里，如何快乐？
长大后，如果他也认为婚姻就是如此，又是谁的责任？
婚姻是爱的归宿，也是枷锁，更是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