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对于张语绮给她发短信这件事,她选择了只字不提。

        我看着她的面色越来越黑,表情越来越差,深上的火气已经能够很明显的窜了出来,赶紧扯开了话题:“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应该没多大事了,哎对了,,姑妈,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加班了?我觉得你今天黑眼圈好重啊…”

        “别岔开话题。”

        可能是听出我在很努力地打趣来调侃,让气氛变得稍微放松了一点,姑妈的语气也比刚才轻松了不少,但仍是带有严肃味道的,“我问你,凌凌,你老老实实地跟姑妈说,你这次受伤是因为什么,是不是因为给张语绮挡子弹?”

        她说得轻描澹写,我却听的心惊肉跳。

        我不动声色地将被子又捏的紧了几分,舌头好像打了结,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当着姑妈如炬的目光,我是真的说不出来谎话,但是如果说了实话…我咬了咬牙,垂下头嗫嚅道:“其实……

        还没等我憋出个漏洞百出的谎言来,姑妈又平静地打断了我:“好了别说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弯下深子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了水壶倒了杯温水递给我,一边扶着我慢慢地喝一边声音柔和地说道:“先别管那么多了,喝点水吧。”

        温热的水流滑过唇舌,沿着干燥的喉咙缓缓下滑,,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很干,也是,两天两夜不曾喝过一口水了,干真的实属正常,只是精神高度紧绷着才不曾觉察到罢了。

        放下水杯,我轻轻吧嗒了一下嘴巴,觉得整个人都舒服多了,同时心里缓慢地流进了一股暖流。

        果然,姑妈还是对我最好的人,无论她怎么说我怎么凶我,她都还是关照着我的,这是外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的到的。

        姑妈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知怎的我觉得她眼神有些忧郁。

        就这么枯坐了半晌,她缓缓地动了动唇畔:“凌凌,从你一开始说要来给张语绮当保镖我就告诉过你,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你的安全重要,这话我有没有说过?”

        我点了点头,有些心虚。

        “你听着,不管什么时候,我也不管你会遇见什么情况,你就记着,咱们陈家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姑妈是无所谓了,半截深子入土的人,没什么要求,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啊,你才刚刚毕业,你还有大好的前程需要去争取和追求,如果就因为一个不相关的人出了意外,你让我怎么跟你九泉之下的爸爸妈妈交待?再说了,那张小姐,她最多最多不过是个你的雇主罢了,你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不要总是做点事情就这么拼命。姑妈并不是说不让你去立即追求,但对于我来说,你的安全远远比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要重要的多,你记住了吗?”

        她缓慢地说了很久,每一个字都发音得很清楚,轻飘飘地落进我的耳朵,却彷佛是什么沉重的铁块哗啦啦的掉落在我心脏上,压的我很难受。

        我尚且在心里纠结着,她又添了一句:“别再给别人当防弹衣了,姑妈是真的舍不得,拜托你心疼心疼姑妈,也心疼心疼自己,好吗?”

        她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几乎是带了乞求的味道了,叫我如何还能再残忍地说出什么不同意的话来?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甚艰难地点了点头,冲着姑妈十分勉强地挤出个有些难看的笑脸来:“对不起姑妈,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你担心,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放心吧,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她闭了一下眼睛,面上的锐利锋芒已经缓慢地褪去,那股熟悉的温润柔情又恢复了,像一阵淡淡的莹白色光芒一样笼罩着她,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毛茸茸的边框,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柔软感。

        她轻轻地在我手背上抚摸着,她的手心很温暖,干燥舒适的皮肤覆盖在我的皮肤表面,像一片温暖的轻软羽毛缓缓落下。

        正当我好不容易为房间里的轻松气氛松下一口气来的时候,门突然“嘎吱”一声响了一下,我和姑妈不约而同地一起抬头去看。

        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是张语绮!

        我一惊,不知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姑妈,果然她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面色突然就又冷硬了起来,眸光里闪烁过一阵森寒。

        张语绮似乎也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一副场景,也是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把门轻轻关上了,冲着姑妈点了一下头:“陈小姐,你好。”

        她的声音恰到好处,起码连我这个病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了,但姑妈却不声不响,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回给她。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正准备应声,姑妈却突然站起了身,高跟鞋在地板上一步一步发出“??”的声音。

        我就这么看着她走了过去,然后在张语绮身边站定,就这么站了一小会儿,然后冷冷地甩过去一记眼刀就出门去了。

        出门之前的最后一个瞬间回头来冲着我说道:“凌凌,你安心养伤,我下午再来看你。”

        我料想着这样的场景不太好,似乎显得很不礼貌,于是轻轻咳了咳嗓子然后对着张语绮扯出个笑脸来,却并没有言语,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语绮垂下眸子勾了一下唇角,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刚才碰到陈嘉倩她并不意外,但陈嘉倩竟然会当着陈海凌的面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还是出乎她的意料的。

        陈嘉倩顿住脚步的那一会儿,其实是压低声音对她说了一句话:“记住我和你说过的,如果凌凌再敢有什么差池,就拿你的命来抵偿。”

        但她并没有说错不是吗?

        陈海凌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不也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吗?

        她凉凉地垂下眼角,抬起个冷冰冰的表情来,向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陈海凌一步一步走过来。

        我看着张语绮逐渐靠近,其实内心是很紧张的,对于那天的情形我只模模糊糊地记得一点了,而且还是在晕倒之前…

        于是她方才一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你还好吗?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

        三个问句连珠炮似的脱口而出,我望着张语绮平静无波的眼眸,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冒昧了,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没想到片刻之后,头顶居然真的落下了她的声音:“我没事,也没受伤。”

        “嗯…那、那就好。”

        我突然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了,于是又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倒是张语绮显得不那么在意,很轻巧地开了口:“昨天事情太多所以没来看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还好吗?”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太过激动,尽量平静地端详着面前这个少年的脸。

        她还恍惚记得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着身并不非常合适的西装,面容青涩而稚嫩,说话时目光却十分坚定,眼神里好像是融化着星星般明亮动人,闪烁着蓬勃而富有朝气的光芒。

        可是现在,这张脸两颊消瘦,颧骨都高高地耸了起来,眼窝深深凹陷下去,下巴上泛出了一片淡淡的青黑色,嘴唇苍白干瘪,没有丝毫血色可言,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无比,可即使是这样的他,却也还是坚持着一见面就先问自己的情况。

        这样的陈海凌,让她觉得难受,觉得很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他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跟着自己…

        不然有谁会去算计着埋伏一个刚毕业的年轻学生…

        张语绮看着他的唇,突然就不自觉地想到了那天两人身受重伤,浑身是血地趴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却紧紧拥抱着,热情接吻,那种炽热的温度和热情,像一颗灿烂的火星,在浓稠的如墨水般粘腻厚重的黑夜里悄无声息地出现,却恰好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张语绮身边。

        她内心对于某种不可能得到的东西的向往之情原本已经在过往的漫长岁月里渐渐枯萎、皱缩,由新鲜饱满的植物变成了一团干瘪枯草。

        然这颗火星方才一落地,就迅速将她枯萎的内心给点燃了,在熊熊火焰中,张语绮仿佛感觉到了重生。

        那种好像有某种东西从身体最深处悄无声息地发芽的感觉格外美妙,然后缓慢地生长出枝条来,从内而外细细密密的将张语绮整个人包裹进去,与外界隔绝,给她创造了一个干燥而舒适的环境,让她在某个瞬间几乎产生了某种错觉,觉得象是…

        恋爱了。

        她盯着他的唇,恍恍惚惚地竟然莫名有了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想吻他,想拥抱他,想尽情的呼吸他身上大量的浓烈的年轻荷尔蒙味道。

        有一点…

        心跳的感觉…

        怎么办。

        这样的情绪怎么能发生…怎么可以…

        张语绮不动声色地将手指尖又捏的紧了紧,十根锋利的指甲用力扎进手心,在那细白细白的皮肉表面扎出了一片深沉的血红色。

        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而她呢?

        作为一个从来没有尽到过任何职责的母亲,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孩子为她所付出的一切,竟然还趁着他昏迷的时候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他醒来了,她却又想入非非…

        不,她是在做什么!

        张语绮咬了咬唇,感觉舌尖处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慢慢弥散开来。

        她突然觉得面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一阵红热,有些灼烧的感觉,她心里一慌,迅速别过眼去,想要掩盖自己的情绪,同时她也不禁在心底暗自庆幸着今天出门的时候抽出了点时间打扮,脸上的脂粉敷得厚了些,估计也看不出个什么劳什子红热不红热的。

        思及此,张语绮淡淡地撇下眉眼。

        从她刚刚进门开始,我的眼神就在她身上一刻都没有挪开过,我急切地询问这个又想询问那个,不知怎么的,虽然我昏迷着,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可只要一想到张语绮在这段时间里不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她都经历过了什么事情,我就觉得心里很焦躁,我隐隐约约地总有种感觉,在我昏迷之后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但张语绮不主动开口,我也不好先问,于是只好尴尬地沉默着,只能时不时地偷偷看她一两眼。

        她今天一改往常,没有穿连衣裙,上身穿了件衬衫就出门了,只是那衬衫仍料子十分高级,看不出是什么牌子。

        张语绮本来就胸大,单薄的一层衬衫料子已经不能将那饱满的两团绵软很好地给包裹住了,大有一种随时都会呼之欲出的感觉。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面色很快地红热起来,本就尴尬,这一下就更加不知所措了,虽然心里知道不该这么去做,但眼神就是忍不住地一直往她胸口处撇,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先是爱上了个不该爱的女人,又是开始垂涎她的身体,渴望拥有她,哪怕只是片刻,我愿意为了这么咫尺而放弃自己的整个天涯。

        她的身体就在我面前,就是此时此刻,有血有肉的真正存在着,丰腴而温润,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每一口呼吸,都像新鲜肥美的上等小牛肉吸引饥饿已久的野狼一样紧紧地截取着我的视线。

        我看着她曼妙的身材,幻想着这样完美的身体竟然就被郭深那么个不懂情趣的大老粗压在身下狠狠掠夺,只要一想到这里就会觉得心脏阵阵钝痛不止。

        她今日穿的是白色衬衫,隐隐约约透出了内衣的样子。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蕾丝美背内衣,底下的肌肤透过蕾丝若有若无地会露出来一部分,衬托得皮肤更加白皙动人,我不禁在脑子里产生了某种罪恶的念头,想要扒开她的胸罩,然后尽情揉搓她胸前的两颗小红莓,直到它们全充血肿胀起来。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就疯狂生长起来,象是一团团的花簇一样把我淹没其中。

        我觉察到自己身体的某些异样变化,轻轻动了动身体,将纯白色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咳了一声来缓解我身体里憋闷的灼热气息。

        我看了张语绮一眼,她仍化着精致的妆容,嘴唇鲜艳饱满,眸子清淡,隐约透着些颓废的模样。

        我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为自己刚所产生的那种邪恶的想法而感到羞耻。

        张语绮看着面前的少年掩饰不住的局促不安模样,他耳根子红热起来,看起来似乎很软,这么一来面上稍稍地有了一点血色,总算是红润起来。

        她微微愣了一下神,反应过来的时候目光刚好往下垂,恰好顺着他躲躲闪闪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胸前。

        张语绮先是心头一动,然后扯扯唇角苦笑了一下。

        这孩子是在想些什么,她清楚得很,但她不能说出来,她得装模作样地将这个猜想给隐匿了。

        她今日出门本就穿的随意,现如今这样必定是让他觉得有点尴尬了吧。

        思及此,张语绮本想侧过身子去,又陡然觉得如果真那么做了恐怕会让这孩子觉得是自己识破了他,若是那样未免会让他更加难堪。

        算了。

        张语绮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她僵硬着身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很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个尴尬的气氛,咳了咳嗓子却也只是干巴巴地说出来一句:“你觉得还好吗?”

        我点点头:“手术应该挺成功的,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我躺在床上,觉得从下到上每一寸皮肤都灼热得骇人,那种疯狂的渴望夹杂在骨血里面,大声地翻涌着、叫嚣着。

        张语绮就在眼前,这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为她挡过子弹拼过性命,可现如今我却为自己感到羞愧,她的一双坚挺巨乳离我太近了,我总觉得那不过几寸距离,我只要轻轻动一动身子就能触碰得到,但我却不能。

        每每陷入这样的纠结,我都觉得心脏很难受,仿佛是被一只湿淋淋的小手攥住了一般。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浸泡在某种粘腻沉重的液体里面,有点喘不上气来。